湘小妃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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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小妃
怎么可能没有蝴蝶
下午，刚刚驶过的洒水车
在水泥路上留下的水渍，很快将被蒸发
一只蝴蝶，竖着蓝色和黑色花纹翅膀
落在水渍上。它渴坏了吗？
它应该在玫瑰与月桂花丛吮蜜
但没有，它旁若无人
落在车流，人群和建筑物当中
像落难的天使。我就是这只蝴蝶吗？
和我一同跨越人行道的女人
就是这只蝴蝶吗？路旁，倒着被砍伐的梧桐树
啊没有玫瑰，没有月桂花丛
但怎么可能没有蝴蝶，落在空虚的
尘土飞扬的夏日午后
腊月
你在廊下雕水仙球
水仙开了
你修剪梅枝
梅花开了
煮茶，茶沸了
每年你都做相同的事
数数水仙开过几次
你就惊心
数数梅花还能开几次
你就惊心
比这更惊心的，是
时间的变脸术
让水仙，谢得一年比一年快
让梅花，落得一天比一天急
证据
像我这样的女人
灰扑扑的，和所有人一样活着
走在街头，不会抱着被鞭笞的马大哭：
啊，受苦受難的兄弟！
我的梧桐总在窗后默默等待
现在，俯视着脚下的那对老年夫妻
妻子胖些，丈夫枯瘦
藤椅分隔丈许。来人了一起招呼
没有人就分头沉默
愁苦是他们的，和以前一样
茫然无知的是我们
朝生暮死的也是我们
梧桐枯果命运般悬在我们头顶
树老了，就可以肆无忌惮脱下浑身叶子
我去而复返，仍然没有一颗孤胆说
我存在，是因为某一天，上午九点
从腹中取出一个小小婴儿
他完美无暇，堪比神迹
寂静
我们深陷寂静里。
森林的咏叹调往复不歇
流水不知疲倦地拨动银色的和弦
“有耳可听的，就应当听。”
但寂静微妙，触手可及
坐久了的两个人
脸上长出松针的明暗花纹
呵，我们不需要下山，回到人世
只在山头打坐
直至坠入一朵松花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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